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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商银行杭州分行王锁弘:跑山-岐山作家

王锁弘:跑山-岐山作家
跑山
王锁弘

常言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家乡渭北旱塬周原那缺水少雨,也没有弯弯的小河从村旁流过,只有一座连绵起伏的大山,远远地横卧在村子的北面,这座山就是北山。
北山离我们村约七、八里路,站在西老墙的塄坎上向北望去,半山腰苍松翠柏簇拥着的佛教名刹白雀寺最引人注目。碰到雨后初晴,能清晰地看到天坡梁上放羊娃驱赶着羊群的悠闲样子。
做叫那年月,大人都有跑山的经历。北山不单单是浪漫,还是劳作,是靠山。跑山,就是指大人们去山里劳作。20世纪的“三年困难”时期,政府号召“大办农业,大办粮食”,允许原区的生产队就近进山,开荒种地,垦荒地打下的粮食不用交公粮。
当时,农村社员把开垦的山荒地叫山庄,这个山庄绝不是现在人休闲的别墅山庄。山庄地处人烟稀少的深山,平时只留一两位年长者看门,吆老鸦、吆野鸡,收种时节,队里才派青壮劳力进山。
有一年,我们队在山庄种的洋芋获得了丰收,我们家口大,分了不少洋芋(土豆),娘和六妈天不亮就去山庄背洋芋郑多莲。山庄在邓家沟,来回大约九十多里的山路,沿途要路过马石条崖、堀山沟、秤差沟、洞沟、野狐岭、分水岭、塚子河等。小时候,还听说黑沟、南木川等地名,这些地方道路崎岖,沟深坡陡,都是穷山恶水,常有狼虫虎豹出没,单人走个来回都不容易,更别说背着几十斤重的洋芋了张一宁。路过一条清澈的小河,六妈和菊科他娘等人纷纷放下口袋,坐下掬河水喝着歇息。娘不敢,她怕一坐下就起不来了。见此情景,六妈就用双手捧起一掬河水给娘喝。下天坡梁的时候,由于劳累和饥饿过度,母亲一行人实在背不动了,就坐在山坡上一点一点地往前挪。

20世纪六十年代初,我们家家大人多,但主要是孩子数儿多,家庭的主要劳力只有我碎爸、我娘和六妈三个人。碎爸那时候刚成年,是家里的当家人,又要忙队里的事情,跑山的活路就全指望娘和六妈。那年月,家里一年四季烧锅做饭,冬天烧水煨炕等,都需要柴草,而生产队里分的麦草、麦衣和秸秆等根本不经烧,娘和六妈就要“二夹三”(利用农闲加班)地去山里割柴草。
急的有一年的冬天,娘和六妈去山庄割柴。当时天很冷,路上落了一层凌霜,山路异常滑,等她们跌跤磕绊地到了山庄,已经晌午端了。建学哥在看山庄,他知道等割了柴再下山,肯定就摸了黑,两个女人家山里走夜路不安全,就说:“四姨六姨,你们先吃点东西,吃完我给你们想办法。”建学哥给她们烧了点喝的八极武神,娘和六妈吃了些从家里带去的馍馍,建学哥就领着她们翻过两道山梁,来到一个山坡上,不知谁老早割下的柴放在阳坡地上已经晒干了。建学哥帮她们捆了两捆子,娘和六妈才赶天黑回到家里。
有一次陈显宝,娘与六妈和村里一群婆娘娃伙结伴去割柴,刚走到山边吴昊俣,天就下起了白雨,大家赶紧跑到山崖下面躲雨。雨一住徐忠德,蔡轩正其他人都打道回府了,娘和六妈却不敢回。她们知道,家大人多,空手而回,少不了要受当家的我爷一顿骂,但要再往山里去,也没有可能了招商银行杭州分行。娘和六妈一番商量后守门员打一字,找到附近一个人家,把家里的光景给人家述说了一遍,欠账买了两捆柴担回了家,并答应过几天给人家把钱送去。
有一年春天,娘和六妈在野狐岭上割柴,一抬头看见山坡上的石头缝里,长着一簇绿油油、嫩生生的野生小蒜,她俩顾不上劳累,赶紧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这珍贵的山菜割了下来,回到家烙成菜盒子,那是我和彩英姐吃到最香的馍。
记得有一年,腊月没有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这天,村里的隔壁邻家都已经万事齐备,单等过年,而我家灶火却没烧的柴禾了。娘和六妈知道石梅线时刻表,外面工作的人一回来,做饭烧炕就更费柴了,她们商量好,打鸡啼起来就往山里去割柴,走到浅山一带,天明了。几个山里老汉看见她们,叹息道:你看谁家人刁绝(方言,做事绝的意思)的,今儿啥日子了,还打发娃娃进山割柴哩,唉!娃娃可怜的。娘和六妈心急赶路,顾不得听他们说啥。经常跑山割柴,她们有经验,知道哪里的柴好。由于心里记挂着过年,一到地方她们就分头割开了。山里寒风刺骨蔡东河,阴坡还被厚厚的雪覆盖着,不一会儿就干得头上冒了汗。为了节省力气,娘和六妈割好三个大捆子柴后,从山顶上滚下去。等她们撵到山脚下,三大捆柴已经失遗成三小捆子,她们再把这三小捆柴合捆成两大捆,每人背起一捆,向山外家的方向走去。六妈一边走一边给我娘说:将来等彩英和丑丑长大了,一定要把娃们领到咱们割柴的地方,让他们来看一看。
娘和六妈背着山柴在山间的羊肠小道上颠簸的时候,村子里我家的大院子里,则是另外一番场景。在外工作的三伯和三大大、我爹、六爸、以及乃仓爸全家,都回来过年来了,院子里欢声笑语,喜气洋洋,厨房里烟气腾腾,燣臊子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着陈德彰。看着儿孙满堂,特别是两个在外面工作的“洋”媳妇也回来了,爷爷高兴地噙着烟锅在房檐底下走过来走过去。娘到家进门时分,天已近傍晚,村庄里响起了孩子们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平常从来不下厨房的我婆,那天也踮着小脚,腰里经着遮腰,高高兴兴地从灶房里迎了出来。娘和六妈累得一屁股坐在房檐石上,半天没有说一句话蒋建琪。那一夜,娘和我爹没多说一句话,就搂着年幼的我睡了。我爹对我娘说龙科忆,以后再也不让你们上山割柴了。
二月里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一辆从蔡家坡开来的大卡车停在了我家的头前,一车煤块子满满当当地堆在了我家东厦房的山花角落里,父亲给锅眼里换上了新式炉齿子,从那以后,娘和六妈再也没有去跑山割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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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锁弘,岐山县蒲村镇人,高级工程师,业余喜欢写作和读书,有散文被宝鸡人民广播电台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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