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海的水天时光 【无忌随记】004-未央之无忌
茫水碧连天，心随浪漂摇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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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不够大，我就下来
前一次在船上，会逢台风边界，看到D船长在拜毛主席，不愧是老党员。
“无忌们，放心吃酒吧，册那我刚刚拜过了，灵的甄继先，包不摇。。。”
心想，我上来的任务是采集摇摆的数据。数据需要什么，就一个字，浪，越浪越好。您跟他老人家求了个稳，我这数据会不会连A罩杯都没有了。当然，在船上求浪是神经病，不能讲出来。后来，果然十分的平稳，拿到的数据全是飞机场。心有不甘的被欢送下船何苏叶。单知道他老人家灵，没想到这么灵。
这个季节的季风比较更加澎湃，再次怀着G罩杯的梦想登船。收悉船上换作G船长当值。G船长和G罩杯之间会不会有隐性关联，暗觉有戏。
收到调令，简约的收拾了一番，便来登船。彼时的昂扬心境，有老干体诗为证：
傲气面对万重浪，
热血向那红日光；
汹涌跌宕终不悔，
碧海青天伴我航！
后来的遭遇说明，在船上求浪确实神经病，真儿真儿的神经病，如假包换。。。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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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无忌，这回有什么新鲜仪器拿出来显摆？”三副问道。
当然有，我得意的从箱子里掏出一个小金刚夜视仪，以及一个数显风速计。小金刚夜视仪了不起，可以夜里看的分清；风速计了不起，具体功能多多，我不但要显摆，还要每隔几个小时到驾驶台外面去测量一番，既科学，又风骚。
夜幕下，船从长江口向外驶向大海。我抓紧时间跑到舱门外，各种很科学的测量。冬季夜晚的海风十分的犀利，折腾了好久，布置好夜视仪后，感觉有些疲惫，便回到房间。
坐定以后，摸一摸额头，有一点热，便睡去。。。早上醒来，浑身力软，勉强下楼去吃早餐。走楼梯的时候才发现，船正在摇晃，估计已经离开海岸线两百海里了，这就是我追求的G罩杯吧，已经实现了，我该高兴的，但是头有些沉。勉强吃了一点炒面。慢慢的回到房间，什么都没考虑，爬回床上。
在床上辗转反侧总不得劲，胃里一汩汩杭州近江电影大世界，向上顶涌，鼻腔里忽然一阵恶心，赶紧忙不迭的爬起来踉跄到洗手台前，整个人突然下意识的踮起脚尖弓撑在洗手池子上，圆睁着眼睛，时间凝固了两秒钟，——
呜哇！鼻子嘴巴一起喷泄出来。。。
呜哇！又喷一波。。。
我的第一反应——
是不是怀孕了？
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
我怎么可能怀孕，那就是——
晕船了。。。
此刻我置在海图室的电脑屏幕中的曲线一定欢快的交变着标新立异造句，变出无穷无尽的G罩杯来，我该高兴才是，但嘴里鼻子里全是酸馊味儿。。。
大约早饭就这么还出去了，应该没有事了吧，上驾驶台走两步或许好些。。。
在驾驶台跟二副和舵工吹了一会牛，感觉体力不支，摇晃着回到房间，坐到床上定神，突然喉咙里又是一阵恶心，说时迟那时快，呜哇！呜哇！刚奔到洗手池，又是两口恶吐！谢思潇他老人家在哪里，现在去拜来不来得及。。吉克曲布。
我要向大海投降了，不敢去看海浪监控，不敢去看波浪曲线，想想就分分钟要吐，什么叫浪不够大我就下船，我无知、我认怂好不好，大海你要浪到几时孙寒泊石二群。。。
蜷在床上，中饭，晚饭都不敢吃，甚至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连听音乐都要吐。之前狂到晕船药都不带，现在卧在床上，附近几个房间都是空的，外面机器哄哄响，船员都住在楼下，没有人会上来，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手机在海中央没有信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喝点水壶里半开的热水，缩做一团等死就是了。司丽轩。。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为什么我只喝水还是感到恶心。。。呜哇！呜哇！连喝的水都吐出来，嘴里苦苦的，昏睡过去。。。
夜里实在饿到不行，估计二厨可能在厨房做宵夜，于是哆哆嗦嗦端着饭盆走下楼，走上要饭之路。。。
“我，我今天晕船，一天都没吃东西，……”
“要不我下点面给你吃？”
这个台词好熟悉，但却是第一次感到无比温暖。。。
热汤面治百病，吃出了汗，回去便睡。第二天早上，接近彼岸，风浪逐渐缓和下来，人也逐渐精神了起来，从此不再呼唤大风浪来得再猛烈些吧的神经病话。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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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断肠人在水中央
海的形象是茫茫渺渺的，无穷无尽的放空；海的声音是绵绵嚯嚯的，无穷无尽的诉说。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暖暖的红色慷慨的洒在凉凉的水面上，一漾一漾的，符合人的审美，那种凄凉中的一抹远在天边的暖意。
这时，我正在驾驶台，站在舵工身旁。忽然舵工伸手一指，
“你看，有只海鸟栖在大桅上”
我看过去，果真有，
“好大一只，咦，又飞跑了”
“他可能要飞回家了”
我有点疑惑，
“海鸟也会有家？不是四处浪荡吗？”
他微笑着盯着前方，没有看我，
“我觉得会有”
我是个半吊子的心理分析师，
“你是不是想家了？”
“对哦，我马上就终于可以下船回家了！”
他把微笑展开，闪闪发光，
“在船上呆的太久了，就盼着回家呢”
夕阳洒在他虎虎的的脸上，一种令人同情的帅气。
船在长江口排队等进漕，抛锚了一夜。
“靠，本来这时候我应该在候车室听广播，‘旅客同志请注意，开往**的1234次列车……’”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一位马上要下船的机匠在抱怨。
“到了候车室以后，广播里将这样播‘旅客机匠甲请注意，听到广播后请您到车站保卫处……’”
旁边的大管轮打趣道。
“我妈和媳妇儿都在家等着嘞……”
机匠有些抱怨又有点小幸福，眼神挑衅着大管轮。
刚过去的这个夏天，有一条船的三副在印度洋跳海，漂了许久，被捞起来，没有死成。其时正在被女友闹分手，沮丧到不能自拔，海上的联络又不畅。只剩下一点点的残阳，最后洒在他的脸上，余温殆尽。海水的声音好像在劝他，人生有什么意思，游到哪里都是苦海，不如。。。于是乘同事不备，走了一个极端。跳下去的时候是穿着救生衣的，可见有多么的煎熬，挣扎，不舍。
海就是这样锦衣风流，当你在尘世中有一个疙瘩，去看大海，大海会用浩瀚告诉你，这什么都不算；当你在大海中有一个疙瘩，大海会用浩瀚把这个疙瘩放得和海一样大，告诉你，你什么都不算。
在无边无际的水中央时，不要去想快乐的事，快乐正漂的越来越不见，也不要去想悲伤的事，悲伤正化作海水，一波一波的压到你喘不过气。与其想念和纠结，还不如和旁边人交换几个黄段子。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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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之外，还有什么
叔本华说，人生就像一个钟摆，钟摆的一头是痛苦，另一头是无聊，人生就在中间摆来摆去。我怀疑叔本华跑过船，他的描述和我现在上的这条班轮的状态好像。每一个班次，从长江往外海开，在从外海开回长江。在长江里，水道狭窄，船舶密集，小船不守规矩，船长要上驾驶台陪着值班驾驶员一起掌舵，精神高度紧张；驶入大海以后，四大皆空，突然变得无聊起来。一会紧张，一会儿无聊，飘来飘去。飘久了，除了变成酒鬼以外，还有可能会成为科学、哲学家。
我有时候在夜间走上驾驶台。夜间的驾驶台，除了雷达屏幕外，一团漆黑。一次醉拥江山美男，G船长也在。G船长话不多，但这一次，他问了我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无忌，你说现在科学家研究的量子纠缠，跟我们老祖宗的迷信是不是很像？”
这个问题有点相当的深奥啊。
“无忌，听说我们头顶看到的星星都是古代的，有的已经不存在了，这个有些费解啊……”
这个问题虽然好解答，但也不一般。
“无忌，你说未来的人工智能发展到机器有意识了……”
我想回答我不认为机器将有意识有欲望，但是感觉自己有些语塞，无法像G罩杯的海水一样滔滔不绝。
大副也在一旁，“我也觉得以后机器会产生意识……”
我还以为大副只对黄段子感兴趣，原来他也是个thinker。。。
后来的一个晚上吃火锅。
水头敞着工作服，露出纹了一半又中途而废的文身，坐在我旁边奥金利斧，若有所思的放空了眼神，
“我最近在想人生有什么意义”
这么深奥的问题，我第一次见从胸脯上有文身的人嘴里说出来，看来我对文身太有偏见了。
“人为什么要死，死了以后去哪了”
他的问题我竟我无法接住，只能低头继续吃撒尿牛丸。之前我只听船员讲过“那个谁死哪去了”，换成“死了以后去哪了”，瞬间肃然起敬了。
“你考虑这个干什么，不要乱想，好好努力，一步一步往上走”
老轨闷了一口黄酒。
水头有些不耐烦，“你年纪大了，思考力不行了，我们的大脑不在一个层面上，你喝你的酒就好……”
老轨讲酒色话题，我插不上嘴，水头一思考人生，我就发懵了，更插不上嘴。
“无忌，你说我们这地球可能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一粒尘埃，咱这个火锅里，说不定又有无数个地球。”
好有哲理啊，我顿时觉得嘴里的半个撒尿牛丸里就包着个小地球。
“你这个思考的非常深刻，我也觉得这火锅里有不少地球，那上面的人也在吃火锅呢。”
不知道我这个回答他可满意。
我又开始对诗和远方有信心了。从船员嘴里出来的科学和哲学问题牛语者，像个孩子，比研究院里的教授们天真的多。船员的天真和朴实，就像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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