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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仙人跳本土文化作品●王常君小说《茵茵小草》(五)-魅力满洲里

本土文化作品●王常君小说《茵茵小草》(五)-魅力满洲里
《茵茵小草》
(五)
这年秋天,红色新政权——市革命委员会决定,要在距离市区一百二十里外的赛汉塔拉农牧场附近,创建“五、七”干校。市直属各机关靠边站的大批干部,未来都将成为干校再教育的对象。而现在,需要这些人去建校舍。江帆也在此列。
这几天,江帆的情绪格外好。总算又有工作干了!临出发时,我看他兴冲冲地准备行装,脸上却明显地流露出眷恋不舍,我当然要支持他了。我对江帆说,到了那里,一要好好干活,二要注意身体——他这人就是不会爱护自己!至于家里满可以放心,孩子大了,花些钱找个保姆看管就行。这事张婶已经帮我解决了,保姆就是她的邻居。张婶还执意让我和小红红搬到她家住,说这样既方便又安全。江帆对于这个安排,满心欢喜。
临行的那天早上,我早早起来,特意为他做了顿好吃的饭菜。热汤热水的,他吃了身上暖和有力气。走时,我领着小红红送他。这孩子一出家门,就不肯挪步了,非叫我背她不可。江帆拿的东西也不少。他还想偷着带几本书,我没同意,怕他惹出事来。
朝阳高高升起,金光灿灿,整座城市沐浴在明晃晃的光照里。空气清新,透着秋天的寒意。街衢马路上,依然是车如穿梭,到处都张贴着批林批孔的大字标语。人行道边的杨树叶,一片金黄。夜里下过一场小雨,那些早枯的树叶飘落下来,铺了一地。我们沿着人行道,默默无言地朝前走着。这情景,使我又回想起初恋时的冬夜漫步。那时候,江帆曾为此写过一首小诗,我至今还能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
我俩漫步在小路上,
脚下的积雪沙沙作响。
年轻的心在甜美地想,
两对明眸相视凝望。
人说眼睛是心灵之窗,
恋人眼里闪烁爱的光芒。
我俩早已心心相印,
有什么话还须再讲?
天籁无音月光清朗,
火热的心咚咚跳荡。
美好心愿崇高理想,
鼓舞我们奔向前方。
偶尔低语无人听到,
爱情永恒地久天长苏志燮怎么读。
相信吧,冬天总会过去,
来临的将是明媚的春光!
我心里一阵酸楚,潸然泪下。
江帆肩扛行李,手里拎着网袋,汗水涔涔地走着。我背着小红红,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眼前又幻化出五颜六色的斑斓图景。
我和小红红住进张婶家里。
每天早晨,张婶做饭。她不让我动手,小红红又缠着不放,我就什么活也干不上。吃过早饭,我把小红红送到保姆家,便和张婶一起上班。整个白天不回来。晚上下了班,匆匆地往回赶。到了家里,我先去接红红,又是张婶做饭。张婶待我比亲妈还好呢!
小红红长得乖巧,小嘴甜极了!晚间紧紧地依偎着张婶,一口一个“奶奶”,叫得张婶美滋滋的。
我常失眠,心里总惦念着江帆。天天盼信,可他一直没有来信!我有好几次把信都写好了,但终因干校是个新建点,地址不详而未能发出去。
一进入十一月,天气变冷了。有一天江帆回来,说草原上降了大雪,需要加衣,再苦干些日子方能停工。他这次回来,还带回一条消息和他的新想法。
“小雪,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赛汉塔拉农牧场这地方很好。虽说偏远艰苦,条件较差,可它让人感到眼宽心广。我们调到那里工作好吗?”
我一时愣住了,问:“能调去吗?”
“我看可以。”江帆说,“我有个老同学在农牧场,还是革委会副主任豆腐树,以前不知道,这次去劳动碰见了。他对我挺好,希望我去,说是能帮忙的。”
我听后心里没底:“调去,那我们干啥呢?”
江帆很有信心:“他说,只要我们同意去,工作好安排。咱们都是平民百姓,做什么工作还不行。总不能这样呆下去,白白浪费生命呀!”
我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把握,看江帆的吧,便说:“要是能调去的话,也好。这件事由你拿主意吧许君豪。只要你相中了,就行。再艰苦,我也不怕。”
他眼里闪出亮光:“好吧。古语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我想真要调到那里,即使条件差点,生活苦点,心情一定会比这里舒畅多了。那里的人,憨厚朴实。”
我心里点燃起新的希望之火。草原,对于我尽管陌生,感情上却是亲切的。我们这座城市,位于呼伦贝尔大草原的中心,素来被誉为“草原明珠”。可是如今,它已在我心目中黯然失色了。前些日子,我听说黎校长死了。他死在群众专政指挥部里。唉,一个多好的老人啊!江帆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的。大黄姐不仅同意我走,她自己也在办理调转。小石现在是草原大厦革委会副主任,大权在握,不可一世。张婶对这伙胡作非为的掌权者看不惯,常赌气说:“我也退休。”
我决心去赛汉塔拉农牧场。草原宽广而又富有魅力。
在那个年代,有些事情办起来倒也出奇地顺利。江帆和我来到了赛汉塔拉农牧场。他留在革委会,说是作秘书工作。我被安排在场部食堂小卖店里。
不久,我俩都感到很苦恼。
江帆这个“秘书”,原来是充当了他当权的老同学何士贵的“御用文人”。那个年月,批林批孔批宋江,很需要“笔杆子”。于是,重担落到他的头上。开始时,江帆拘于老同学的人情面子,只好东抄西摘地写写,违心地应付一下。时间一长,没完没了,他可不干。这使何士贵很不满意。他满足了江帆的要求,批准江帆到学校去当老师。
我工作的场部食堂小卖店,像个综合商店。柜台里烟酒糖茶、罐头糕点、日用百货,样样齐全。它不仅满足着就餐者的需要,还供应着场部的居民群众。
这儿有一名售货员,叫白素珍,长得矮胖。她肤色黝黑,留着长发,一双机灵的圆眼睛闪闪有神曾根菜津子,五官端庄,说起话来本地口音很浓。她的年龄比我大几岁,穿戴打扮却比我讲究多了。这个白素珍,对我满亲热,每次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空闲时,她不是拉着我的手,就是把胳膊往我肩膀上一搭,主动说些又好听又鼓励人的话。
时间不长,我发现在农牧场革委会的领导成员中,白素珍和何士贵最要好,两个人常私下里嘀咕事。究竟谈些什么?不知道。
到了晚间,何士贵常领着几个人来食堂里吃吃喝喝。不光是吃喝,吃过饭便躲进小屋子里打麻将福路美穗子,论输赢的,一打就过半夜。白素珍确实有两下子,六十度的烈性白酒,连干三杯,毫不示弱;有时打麻将三缺一,也能上桌顶个手。而这个时候的我,显得呆头呆脑,站也不是,走也不好,只能硬着头皮找点活干干江雨寒。
有一天晚间,又剩下我一个人在小卖店里厮守着,觉得又寂寞又无聊。看看时间还早,就动手擦洗柜台,摆放商品。不知过了多久,何士贵进来了,见我还在干活,笑吟吟地说:
“这么晚了,还在干呢。你可真够干净的啦!”
我笑笑。
他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快回家休息吧。我们这班人属夜猫子的,没啥正经大事。等我跟白素珍说一声,以后晚间你就别来了。”
我听后,很感激他。正要准备走,白素珍匆匆走来了。她一声不吱,瞅瞅何士贵,又瞅瞅我,那眼神显得很不友好。我忙穿上外套,离开了。刚出食堂门口,这才想起忘戴头巾了,又回屋去取。刚推开门,恰巧听见白素珍对何士贵说话,那口气像是在审问:
“何主任,你和小钟什么关系?刚才你俩都谈啥啦?”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忙缩回身子。
何士贵满不在乎地说:“没啥关系。小钟的爱人江帆,是我过去的老同学5801小炜。——看你那个醋劲!微信仙人跳”
白素珍佯装生气地说:“哼,你们男人就是朝三幕四的,见到个漂亮娘们,就粘糊上了,让人信不过。好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啥时候给办呀?”
“咳——”何士贵拖了个长腔,“慢慢来,慢慢来。”
突然间,两个人粘到一块了……这一幕,把我吓得心怦怦跳。
回家的路上,我的肺都要气炸了!
江帆现在好了,调到农牧场学校里,又心情舒畅地开始了他所热爱的教学工作。可我该咋办呢?为了尽快摆脱危险困境,我决心利用一切空余时间,抓紧学习,争取早一天能和江帆在一起工作。
江帆,他一定会帮助我的!
春天又降临到赛汉塔拉农牧场。开化不久,市里又有大批干部纷纷来到“五·七”干校,开荒种地,扩建校舍,斗私批修,改造思想。
我们小卖店常有这些人来光顾。一天午后,高经理突然出现在柜台前黄怡晴。如果不仔细看,简直认不出来。他比先前苍老多了,下巴上布满了一片黑胡茬子,使瘦削的脸拉长了。头戴一顶鸭舌帽,在他低头打量柜台里的东西时,我看到帽檐边露出了根根白发。他穿着一套尽是油污和泥点子的劳动服。
我当时愣得说不出话。白素珍站在柜台前,正迎面盯着他。高经理边看柜台边自言自语地低声说:
“握手,蝶花,还有比这好一点的烟吗?”
“没有早春小老婆张家嘉。”白素珍不冷不热地回答。
我忙上前,叫道:“高经理!……你,你要买烟吗?”
他这才看清我,眼里射出一丝惊喜的光:“噢,是小钟呀!……”
我忙走出柜台。几年没见面了,好像有那么多话要说。高经理打听我和江帆来这里工作的情况。我简略说了一些。他听后很高兴,特别夸奖了江帆谭善爱,说他选的路是对的,还要我向江帆学习呢!最后,高经理对我说:“小钟,回去以后,代我向江老师——先道歉,后问好!将来……我也争取来农牧场学校,干不了别的,就给你们上下课打打铃……”
他的话,说得我心里真难受。
白素珍一直盯着我们。我想起刚才高经理要买烟。我知道白素珍管的小柜里还有锡纸前门烟,就对她说:“白姐,你那不是还有大前门烟吗?卖几盒给高经理。”
没想到,这个底揭得白素珍老大地不高兴。她乜斜了我一眼,不客气地说:“没有。”
我也生气了。刚才何士贵还拿走两条,我明明看见柜子里还有不少嘛!于是我说:“你那柜子里不是还有几条吗?”
她更不客气了,狠狠顶了我一句:“有也不行——不卖!”
高经理一看我俩要吵起来,吓得直摆手,忙从上衣兜里掏出四角钱,递给白素珍,嘴里说:“小钟,算了,算了。买两盒蝶花的。”
白素珍把钱收了,取出两盒蝶花烟,当着我的面,把烟摔到柜台上。高经理拿起烟,只对我点下头,便一声不响地走了。
我望着高经理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这人也有个犟脾气。这时一赌气,冲出房门,径直朝场革委会奔去。找到何士贵,我把事情讲了,看他啥态度。由于气愤,再想起白素珍背后说我的那些话,心都哆嗦了。
何士贵听后,哈哈一笑,说:“咳,小事一桩。江夫人,你要多少?我批给你。”
本来我是不想再要烟了。为了赌这口气,偏要买,就说:“要两条!”
何士贵忙点头说行,掏出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几个字,交给我了。
我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转身就走。回到小卖店二话没说,我把条子往白素珍面前一递。她也一声不吱,拿出两条前门烟,给了我。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下班回到家,红红见我拿着个大红包,以为我又给她买来了糖果饼干,伸手就抢。我心绪不好,嚷道:
“抢什么?这是烟!”
江帆一听说烟,顺着话音走过来。他现在也变成“烟筒”了,尤其备课、批改作业时,抽得更勤。
江帆把纸包打开,一看是锡纸前门烟,高兴地说:“这是走后门买的吧!先来一支尝尝。陆盈盈
我忙制止他,抱歉地说:“你可别动。这是给高经理买的。”
他颇感诧异,问道:“高经理?他来这儿了?”
我把见到高经理的事讲了一遍,说:“今晚,咱俩去见见他。”
江帆不想去。他大约又想起那次去大厦请高经理的情形。我说:“江帆,别小心眼儿,还老计较过去那些事干啥?高经理是好人。你不也常说要与人为善嘛!”
路上,我看江帆情绪挺好,便开玩笑说:
“江帆,我敢保证,这次去,高经理不会像那次了。”
……
买烟这件事出现后,一连数日,白素珍同我别别扭扭的。本来我就不打算在小卖店里干下去,这时更想走了。到后来还是江帆出面找了何士贵。这事办得也很顺当。我心里明白,把我调出去,也是给他们减去个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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